关于独创性，首先，我想指出两个悖论。①

其一，独创性是决定表演价值的诸多因素之一，但非充分条件。许多艺术作品之所以受到重视，正是因为它们充分体现了先前存在的内容或形式特征，而并非它们偏离了本原——巴赫《赋格的艺术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
其二，通常，极其新颖的产物根本无法被广泛认可，或者说，至少需要漫长的时间被接受，即至少在同化的绝对时期之前不被广泛重视。然而，这似乎并不能保证独创性与价值之间有很强的相关性。事实上，独创性与价值常常被混淆。“正是因为一部作品具有独创性，独创性便被看作是其价值所在”，这听起来十分奇怪。在西方古典传统中，对独创性的要求仍然存在于公众、教育者、政策制定者与艺术家自身心中，真正伟大的表演是通过独特的“艺术洞察力”得以实现的。然而，当混淆独创性、创造性与价值三者的概念，并依然妄图以独创性的视角来检验表演时，我们很难想象这种“艺术洞察力”从何而来、指向何处。②

就此，我想明确“创造性”与“独创性”两个概念。粗略地说，如果某件事物的某个重要方面是新的，那么它就是具有独创性的，即在人类所知的时间、空间范围内从未产生过。由此，如创造力一样，我们常谈论原创的概念与想法，那么被讨论的产品不必是任何形式的具体对象，它可以是任何某种创造过程的产物。如此看来，对独创性的第一个标准似乎如下：无论以何种形式提及，既然是“独创性”的，那么它在某些方面必须与已知的事物有质的不同。③从广义上说，新颖性是独创性的必要条件，但并非其充分条件。此外还有一种选择，即“将独创性视为一个范畴，而不是像创造性一样视为一个维度”。

总的来说，独创性主要分为两种形式：形式上的独创性与概念上的独创性。④形式上的独创性是指由概念实现的实际手段，而概念上的独创性是指概念本身。举个例子，两个设计师都生产椅子：第一把的材料来自空间工业，这种材料使用尖端工艺制造，并具有敏锐的现代设计，从而使得这把椅子在物理意义上不同于任何先前存在的椅子；然而从功能上讲，它与任何椅子都是一样的。第二把椅子使用传统的材料和技术，看起来和其他椅子一样；然而，设计师建造这把椅子后将它作为一件艺术品展示在画廊中，标题是“一把完全典型的椅子”。可以说，由于椅子的“形式”特征，它是具有独创性的，它与之前任何一个“椅子”类型的例子完全不同；我们也可以说，椅子是由于“概念”而具有独创性的。形式上与概念上的独创性并不是相互排斥的类别，从某种程度而言，二者会发生重叠。

注释：

①C.Wiffen,T.Lisboa,S.Thompson and A.Williamon, “Creativity, Originality, and Value in Music Performance”, in I.Deliège and G.Wiggins (eds.), Musical Creativity：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 in Theory and Practice. Psychology Press, Taylor and Francis, 2005,171.

② 同①。

③ 同①，第167页。

④ S.Kraft, “Content,Form and Originality”, Journal of Aesthetics and Art Criticism, 1986,44:406-409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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